孔子與《易傳》
孔子誕辰
《易傳》中的道德形上學體系
道德存在的形上學依據(jù)
孔子一生關(guān)注倫理道德,這一點,古今學術(shù)界少有異辭。值得注意的是,盡管《易傳》中充滿了類似“君子以……”的道德訓誡,《易傳》的真正用意卻不在重復(fù)這些“古之遺言”,而是為道德確立堅實的形上學基礎(chǔ)。對此,“廣大悉備”的易道似乎給出了天然的答案:天尊地卑,乾坤定矣。卑高以陳,貴賤位矣。動靜有常,剛?cè)釘嘁印7揭灶惥郏镆匀悍,吉兇生矣。在天成象,在地成形,變化見矣。是故剛(cè)嵯嗄,八卦相蕩,鼓之以雷霆,潤之以風雨,日月運行,一寒一暑。乾道成男,坤道成女。乾知大始,坤作成物。乾以易知,坤以簡能。易則易知,簡則易從。易知則有親,易從則有功。有親則可久,有功則可大?删脛t賢人之德,可大則賢人之業(yè)。(《系辭上》)
可以看出,在“剛?cè)嵯嗄?rdquo;、“動靜有常”的易道演化之中,人類的道德現(xiàn)象(賢人之德)只是其中合乎規(guī)律的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,是順應(yīng)乾坤之道的當然呈現(xiàn)現(xiàn)。《易傳》又謂:易之為書也,廣大悉備。有天道焉,有地道焉,兼三才而兩之,故六。
可見,道德作為人道中事,本身就是易道的一部分,它存在的正當性的依據(jù)不在其自身,而在于更高層次的天地之道——易道。“生生之謂易”,“天地之大德曰生”,作為易道演化的表現(xiàn),從本質(zhì)上說,道德的動力來源于天地大德——生生處息的功能。
這一認識也表現(xiàn)在《序卦傳》對六十四卦排列順序的哲理化解釋上!吨芤住分械募獌簇韵缶亲鳛橐椎姥莼慕Y(jié)果自然地生成出來的。吉類的如:“履而泰然后安,故受之以《泰》”、“有大而能謙必豫,故受之以《豫》”、“物不可以終止,故受之以《漸》”。兇類的如:“進必有所傷,故受之以《明夷》”、“家道窮必乖,故受之以《睽》”、“物不可以終通,故受之以《否》”。報有吉兇都是易道演化的一環(huán),都是易疲乏規(guī)律的表現(xiàn),這一點,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(zhuǎn)移的。“是故天生神物,圣人則之,天地變化,圣人效之。天垂象,見吉兇,圣人象之。河出圖,洛出書,圣人則之。”即使是圣人,在易疲乏面前,也只能是“則之”、“效之”、“象之”,這也是圣人之所以為圣人的根本原因。反之,如果是圣人立道,天地則之,則顯然荒謬,不能成立。這正充分說明了人的局限性,人并不擁有道德的最終立法權(quán),這個權(quán)力只能不自超越人類的易道,來自其表現(xiàn)出的和生不息的功能。
《易傳》還證明道德具有永恒的特點,它永不消失,萬古長存。這自然也是易道的特點決定的:乾坤其易之蘊邪?乾坤成列,而易立乎其中矣。乾坤毀,則無以見易,易不可見,則乾坤或幾乎息矣。(《系辭上》)
意思是,易道作為大道,天地萬物是它的表現(xiàn)形式。如果天地萬物不存在了,也就無從認識易道了。反之,如果易道不存在,那就只有一種情況——乾坤運行停止,萬物消失。正反兩方面說的是同一個意思,即強調(diào)易疲乏與天地共在的永恒性。于是,合乎邏輯的認識就是,體現(xiàn)了易疲乏的人類道德也與易疲乏一樣,與天地共存,永恒不滅,萬古如斯。這樣,道德就成了絕對的律令,人類只能嚴格屬守,它的至高無上性和永恒性都是不容置疑的。需要指出的是,孔子將人類道德的存在依據(jù)歸結(jié)于形而上的易道,絲毫沒有損害人性的高貴、削弱人的道義自信。相反,為矢志投身于“仁義”之域的儒者,提供了無限的道德勇氣和絕對的自信。因為,他們的道德實踐體現(xiàn)的乃是宇宙間最高的真理。惟如此,他們的生命才獲得了莫大的價值,才是尊貴和偉大的。
孔子誕辰儀式
盡性至命——對道德功利論的超越
《易經(jīng)》作為卜筮之書,它的主要功能就是預(yù)卜事物的吉兇悔吝。如果我們細玩經(jīng)文,就會發(fā)現(xiàn),經(jīng)文中表現(xiàn)的價值觀相當中立,基本上沒有從道德標準來看待吉兇。否則,就不會有《觀》之初六的“童觀,小人無咎,君了吝”,《否》之六二的“包承,小人吉,大人否亨”,《大壯》之九三的“小人用壯,君子用罔”。以道德根源來解釋《周易》占卜結(jié)果,應(yīng)當是周代禮樂文明大興之后的事。除上文所引的《左傳》襄公九年穆姜的話以外,還有昭公十四年的記載:
曰黃裳,元吉。以為大吉也。示子服惠伯,曰即欲有事,何如?惠伯曰:“吉嘗學此矣。忠信之事則可,不然必敗。且夫《易》不可以占險。”
充分說明,以道德定吉兇已成了當時的共識。周人的這一認識傳統(tǒng)在孔子的《易傳》中得到了相當程度的繼承。但嚴酷的現(xiàn)實,一生的遭遇,不允許孔子簡單地停留在道德決定吉兇的認識水平上。事實上,道德與否并非總是與結(jié)果的吉兇有著必然的聯(lián)系,這理論常常遭到來自生活的尖銳質(zhì)疑。以孔子行跡論,拋開政治上的挫折、失意,一生中頻遭大難,其最顯著者有:流亡其間,與弟子習禮于樹下,宋司以桓 欲殺之;過蒲,蒲人止之,弟子公良孺舍死相斗,方免;遷蔡大夫,派人圍困孔子于陳,不得行,絕糧,從者病,莫能興(均見《史記孔子世家》)。最后一次的蔡地絕糧事件,甚至在弟子中造成了信仰危機。盡管當時孔子處變不驚,“講誦弦歌不衰”,一向質(zhì)直粗豪的子路仍忍不住有種被命運捉弄的感覺,“慍見(孔子)曰:‘君子亦有窮乎?’”意即,您平素教導我們行仁義定會有好報,現(xiàn)在到了這步田地,該怎么解釋呢?另一高足子貢也勃然變色,表示困惑,以至于勸孔子降低追求的標準,以求為世所容?吹饺旱茏佣嘤胁粷M之色,孔子問子路:“吾道非耶?吾何為于此?”意在探問子路是否動搖了道德信仰。果然,子路的回應(yīng)似問似答,充滿了因惑:“意者事未仁耶?人這不我信也。意者吾未知耶?人之不我行也。”意思是,還是我們道德修養(yǎng)上有缺欠,要不怎么會處于這樣不利的境遇呢?似惑實怨?鬃拥幕卮鹨馕渡铋L:“有是乎!由,譬使仁者而必信,安有伯夷、叔齊?使智者有必物,安有王子比干?”指出,遭遇因頓的原因并不在于道德修養(yǎng)的程度不夠,以伯夷、叔齊為例,說明仁不必信,以比干為例,說明行不必果。也即是說,仁義之士并不一定“吉,無不利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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